QAZXC*醉翁 上





  她推開木質邊框的大門,上頭的風鈴因為質地沉硬,響起的叮咚聲也低迷,像是『咚咚扣』的尾掉音。


  店裡還沒有客人。也是,門外還掛著『狗門未開』的字樣哩!


  她左邊的嘴角陷著,看起來像是在無奈什麼?


  她坐下。將側肩的背包甩在右邊位子。頭手趴在櫃台邊。這方向剛好可以看見他洗抹布的樣子。


  他將八條抹布一一清洗,先是擰成螺旋狀,八個釘子就這樣排在吧台前。然後他將釘子們一個一個解開,攤開,然後對折再對折。八個釘子分成四塊方磚,和四片紅旗。


  他先把旗子們依序鋪好,上面再各自放上量酒器、調酒器、搖酒器,還有裝著吧叉匙跟小夾的玻璃杯。


  擺好後抬頭看了她一眼,然後低下頭將四個方磚斜斜疊著,從她的方向看起來像是四塊跌倒側躺的紅骨牌。


  她的視線裡只有他的兩條手臂,忙來忙去。現在那些手指們已經安安份份地停在那好一會兒了,一動也沒動。


  她抬起眼,視線還是只到他的胸。喔!那塊胸慢慢朝她走過來了。


  「下課了?」胸膛穿越她,在她左側前半尺停下來,然後又離她越來越遠。


  「嗯……」她嗚噎一聲,算是回答了。


  唔……好香喔!他擦了什麼?不會是洗衣精的味道吧?


  「今天教什麼?」胸膛!不要離她越來越遠啊~~~~~


  她一隻手騰出來,在背包裡撈了撈,拿出一本薄薄的講義。翻了幾頁後放上吧檯,然後說:「藍色勾勾的那幾個。」


  他看了一下,來回翻了幾頁。


  「Pousse Cafe'。」


  「啊?什麼?」她裝傻。


  一道眼神射了過來。


  呃…………


  「上班前喝酒……不太好吧?」早知道今天就不過來了。


  「妳已經很久沒練習了。」聲音似乎沒有什麼感恩。


  「這是混酒耶!有五種耶!你確定?」她的左頰抽蓄。「……真的確定要喝?」


  「我會比妳更不熟有幾種酒嗎?」說了聲音裡沒有感恩的意味。


  她努努嘴,試圖想要藉由看手錶的動作來提醒他距離開店時間不久了。可是似乎沒什麼作用,因為他正挪出了位置讓她好進來酒櫃前挑酒。


  她只好推了小門進來。


  「你剛說什麼酒?」


  「Pousse Cafe'。」


  「呵呵那不是咖啡嗎?怎麼會是酒?」她打哈哈,可是兩秒後就自動發現這個笑話一點也沒緩和對方的表情線條,只好打住。


  唉,什麼不選偏偏選這杯,這杯可是很傷眼力的耶!


  她想看講義,可是講義卻在他手上。她跟他大眼瞪小眼,最後他緩了緩眼神,說:「紅石榴糖漿。」


  她走向最旁邊,拿了罐玻璃瓶,裡頭躺著像血般的液體。


  「深色可可香甜酒、綠薄荷香甜酒、白柑橘香甜酒,還有白蘭地。」他一一念出成份。


  她擺好順序後,從櫃子裡拿出小巧可愛的香甜酒杯,然後抽出吧叉匙。想了想,又從櫃子裡拿出古典酒杯,裝了半杯水後丟了量酒器在裡面。


  她怯怯地看了一眼,他除了挑了眉之外面無表情。


  她看著他走到吧檯外,坐上了離她最近的椅子,然後學著她剛剛的坐姿,眼神盯著酒杯。


  「開始吧。」


  她嚥了嚥口水,問:「等一下老闆進來怎麼辦?」


  「妳如果再這樣拖拖拉拉下去,他等一下就真的會馬上進來了。」


  喔。


  唉,她有沒有必要真的那麼乖啊?


  她拿起量酒器,小心翼翼地倒了紅石榴糖漿到香甜酒杯。這一步並不難,只要注意別一次倒太多就好了。難的是在後頭,一點點粗魯的舉動都不能,得小心再三、必要時還得小心再四、再五、再六…………


  呼~~可可酒加好了!高度跟紅石榴糖漿沒有太大誤差……很好、很好!接下來是綠薄荷了…………


  她將量酒器放在古典杯裡泡了泡,小心地倒進少許綠薄荷酒,突然想說點話打破僵局…………


  「欸,你不覺得Pousse Cafe'叫『普施咖啡』這個名字一點也不響亮嗎?」她問。


  可惜在她對面的人似乎沒那麼認同,持續不發一語。


  她再接再厲:「你難道不覺得它應該換一個更貼切一點的名字嗎?」


  「…………換什麼?」他終於開口了。


  終於有人理她了,真是謝天謝地!


  她一手拿著吧叉匙一手拿著量酒器,開心道:「你不覺得Pousse的發音聽起來很像『噗哧』嗎?叫『噗哧咖啡』你覺得怎麼樣?很有創意吧!」


  一。室。寂。靜。


  咳咳!好吧,她實在不應該在這時候還搞笑的…………


  她將吧叉匙靠在杯緣,小心拿著量酒器往湯匙圓弧上倒。細細的小酒柱注入慢慢經過湯勺邊緣往外滑入杯內,在深咖啡色的可可酒撞擊了一下,然後緩緩浮載著。


  她有點不自在地用餘光感覺對面人的視線,兩個人這樣盯著酒杯不知道杯子會不會害羞啊?說不定等等透明杯壁會開始泛紅了哩!


  嘻嘻!


  好了,接下來換白柑橘香甜酒了!


  她把量酒器泡在水裡,拿起第四瓶酒,裡頭裝著透明無色的酒液。


  「今天好像是我們交往的第一百日?」


  她差點把酒給灑了!


  「呃……是嗎?呵呵~~~」其實她不記得了,但還是努力想了一下,說:「好像是欸!」


  一百天了嗎?她怎麼覺得好像只過了一個禮拜……?


  唉,要怪也只能怪他們不常見面吧?她每天都要上課趕報告,有時晚上還得去家教。他下午開始上班上到半夜,那時候她也都睡了。比較有固定時間見面的也只有在她每周的調酒課下課,也就是現在,才來找他。


  會報名這個也是想跟他多點話題嘛!可是誰知道她簡直是累得半死,她在想她大概兩個月後的考試會很辛苦吧?


  「七分鐘快過了喔。」


  她趕緊醒過來。七分鐘是丙級考試時的調製時間,超過還沒調完的話會被扣分。


  她再度拿起吧叉匙抵在杯緣,緩緩把那透明的像白開水的酒給倒了下去……


  她動作加快了,雖然臉還是因為他剛剛那句話給惹紅…………


  怎麼辦?她忘記買紀念日的禮物了!


  突然分了心,從透明的酒裡看見那似笑非笑的眼睛。一個不慎,她的手抖了抖,剩餘的酒給多倒了幾滴。


  「啊!」


  她懊惱著。不知是懊惱酒多倒了還是因為氣自己定力不夠?


  「比例不對。」始作俑者開始挑惕,眼底的笑意不知是什麼意思。


  這時她連看都不想看他,畢竟她還得忙著量最後一種酒以及讓自己頰上的紅暈退火。


  吼!不要這樣看她了啦!她會燒起來的!


  她試著眼觀杯心也觀杯,故意忽視那個笑得很明顯的男人。


  等她好不容易把白蘭地給倒入香甜酒杯後,整個肩膀都攤垮了下來。


  終於完成了…………


  他很大方地微笑,讓她好不容易消退的臉又燒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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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不曉得怎麼排版會比較好看
不過沒關係啦,就先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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