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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AZXC*狐狸眉 22





我想過很多種被歲君找到、或我們多年後終於相遇的情景,卻沒有任何一個是像現在這樣。那個淡然淺笑,有時會露出惡作劇胡鬧、卻會溫柔跟我說話的男人,為什麼顯得如此憔悴狼狽?


我不知道怎麼回房的,等回過神,發現我把自己關在那煙霧裊裊的浴室裡哭。


晚上胡青不請自來,看著我紅腫的雙眼默然許久。


「妳認識尹岳?」他開門見山地問。


我不說話,他也不逼我。胡青喝了口茶,緩緩道:「上月,我出城打獵,不慎惹到一母熊。雖說我是鴦國人,體力耐力都是從小訓練的,但遇上成熊還是得逃。他正好在附近,射了三隻箭緩去熊的攻擊,我順利逃到安全範圍,但那熊卻是死命朝他奔去,等我們趕到發現他讓熊壓在底下,拉出時滿臉是血。雖無什麼外傷,但他當時附著的人形面具破裂倒插入眼,雙目混進熊血。」


難怪下午見他時是以歲君面貌呈現,原來是外出的面具毀了。「他……眼睛會好嗎?」想到那雙漂亮的眼睛會失明,我就忍不住掐手心。


「要像以前那樣是沒辦法了。大夫說靜養期很重要,不宜傷神勞累,之後得等紗布拆了才知道。」胡青臉色很凝重:「他救了我一命,不管用什麼方法都要治好他。」


其實這三年,我有想過偷偷回京城去看他過的怎麼樣,但總是在城外止步,明明臉上戴著面具沒人認得出我,我卻還是不敢踏進城門。現在我卻寧可他用那雙眼怒視我,也不要像這樣無視於我。


好一會兒,胡青才又開口:「我不過問妳跟尹岳之間的事,我只問妳,妳可知他有什麼仇家?」


我疑惑:「仇家?有人追殺他?」怎麼會?好歹他也是堂堂親王,有哪個膽子大的敢追殺他?難道是噶葛國?但噶葛國王恨的應該是歲朝皇上而不是歲君吧?


「看是不像。」胡青思考了才說:「有些像是找人。但我看他又易容,想必是不想讓對方看見真面目,所以才做此設想。」


我愣。


其實我一度以為歲君不想找我了,或許是恨我一走了之,也或許是心冷。聽說這一年來歲君助太子殿下代理國政,因為皇上帶著產後的齊觀時不時出城遊玩,歲君幾乎沒什麼機會離開京城。我以為他也死心了。


這三年間,大哥見過歲君兩次,他有些遲疑地轉達我,他覺得歲君變了一個人。原本的歲君待人是客氣,但這兩次他見到的歲君,是刻意距離的冷淡。


我雖有些自責,三年間還是不後悔出走。但今天看到他變成這樣,我發現自己的心竟然會痛,為他那份看不見的孤傲感而痛。


我問胡青:「你怎麼知道他在找人?」若不想讓我認出,那可能連面具都換了,就像我一樣,戴了雙方都沒見過的易容面具。


胡青道:「他想出府,無奈眼睛看不見。後來他得知必須休養至少兩個月不能離府,只好託我幫他找人,但他也說不準這人是不是有來鴦國。問他此人是何身分,他又閉口,只形容了外在身形,長得如何也說不清楚。問他是不是心上人,怎知他……」


胡青搖頭苦笑:「……他說這人可惡至極,若是心上人,那煎熬可比下地獄還慘……」


我臉色發白,心像是被掏空了。「他真這麼說?」


是啊……我怎麼會蠢到以為歲君還能原諒我?要是是我也傷痛到極點、見到面勢必要迴避對方臭罵不斷了。


胡青又嘆。


大約見時間晚了,胡青起身離開。我掙扎好一下,最後還是開口:「……不知……我有個請求,不知唐不唐突?」


「咱們是朋友,何事需要這般客氣?」


我鼓起勇氣問了:「我……可以有時候去找他說說話嗎?」


胡青微微對我笑:「求之不得。我白日有時要忙,若是妳常過去跟他聊聊天,或許他也不會整天繃著臉想那些不好的事。」


不好的事?我皺眉。


「你們是同鄉人,話題應該很多。妳又遊歷多處,視野廣,說不得能讓他心頭怨氣解開。總之,我是要謝謝妳了。」


我有些汗顏,不敢說這有很多因素是自己的私心。送走胡青後我又微微後悔,抱著滿懷的歉意翻來覆去無法入睡。好不容易睡了,卻又做了惡夢。


夢裡沒有歲君,只有一室黝黑的房間,黑暗裡似乎有雙幽幽的眼。桌上一盞微微的燭火,一吹即滅。醒來後我一身冷汗,心狂烈跳著,想不出那整夜的不安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徘徊了三天不敢進東房,最後在拱門前看到涼亭隱約揚著灰黑衣角,放膽走進,發現果然是歲君。


我正考慮要不要走過去時,他就開口了:「是秦姑娘?」


我心微微一跳,答應了聲。看來歲君雖然雙目暫時失明,但武功仍在。


「胡青不在。」


我微微尷尬:「喔……」我不是來找胡青的啊……


亭子安靜了幾十秒,我才又煎熬開口:「我……我能坐這裡嗎?」聽起來好像癡漢搭訕的台詞。


歲君沒回答,但我看見他的眉頭微微皺起。


「這……沒關係,不好打擾你。我還是回去好了。」我乾笑,突然退縮。又忍了一下,還是回頭道:「尹公子,你好好養病。」


「沒關係,妳就留下吧。」歲君聲音似乎有點變了,很乾啞的感覺。「胡青說妳從歲朝來的?哪人?」


「我沒故鄉,是個孤兒。」我說著這幾年在外的一貫說詞。其實這也不算說謊,掉進這個時空,我本來就是個浮萍。


「一個姑娘家,也難為妳了。」


我們客套地聊幾句,場子馬上冷掉。我只好說起到處旅遊的故事,因為怕他認出我,我特意排除出書的內容,終於讓歲君提了點興趣。


直到我講了蠻夷,歲君才起了好奇心。他向我問起西南蠻夷的生活,飲食細節也不放過。


鮮夷族為母系國家,國風封閉,與鴦國民俗恰好是兩極端。我將當地民俗詳細說出。西南的鮮夷族不許外族男子進入,若不慎闖入便得永遠待在境內不得回國。鮮夷族的男子也是,出了境便不得再返,並且在外也不得稱自己為鮮夷族人。


也難怪歲君會好奇,畢竟他這幾年周遊列國,卻唯獨西南鮮夷不得其入。我在鮮夷待了八個月,離開時依依不捨,一直到現在我都還想回去看看那些好朋友們。


說了一個多時辰,看歲君有點精神我心裡就高興了。胡府服侍他的小奴拿藥過來,我藉機告辭。


我回頭淡淡一笑:「若尹公子不嫌棄,明天下午我再來跟你說說話?來這異地能遇上同鄉人實是難得,和你說話多少能讓我解解愁呢。」


聽不見他回答,我心裡默默嘆了氣。在我步出涼亭的時候,他略為遲疑地沉吟。頓了頓,微微點頭:「不麻煩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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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想起來當初是要效法蝴蝶的!不要再囉唆下去啦~~~(哭鬧)
一定要在三十集以前結束狐狸。我不想再寫個五十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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