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AZXC*白色面具 71





  這些天郭令祺還是每天跟她一起吃飯,有時午餐有時晚餐,就跟以前的態度一樣。或許分派角色那天他們之間就有那麼一點點不一樣了,旁人無法體會得到,但她始終沒去分析到底是自己還是郭令祺變了。



  怡萱會擔心也不是沒有理由。公演前排戲是很正常的,但讓人不解的是,郭令祺和唐書愉一直都沒在社團裡排演最後一幕。最後那幕是話別的分手戲,也是整齣公演的最後一幕。



  照理說這麼重要的一幕應該是要排練再排練的,非要確定無誤了才行。但每回要排這幕時郭令祺總是笑鬧推遲,丟下一句『唷?你們那麼想要看我們分手喔?』或是『其實我對這幕有意見,我和小魚私下還在蹻要怎麼演比較好……』的話來搪塞。



  所以一直到現在,最後一幕到底是什麼樣子的呈現,社裡的人除了郭令祺之外大概沒人知道。就連書愉,也是一頭霧水。



  是的,其實他們私底下根本沒有討論過這一幕。



  書愉曾經問郭令祺是不是覺得哪裡台詞不好或是什麼的?但郭令祺就只是笑笑地點她額頭說『唉呀出來吃飯不談社團的事啦!那一幕這麼簡單,有什麼好排的?』打發她的疑問。



  而因為書愉自己不知什麼情緒在作祟,她之後也沒再多問。當怡萱懷疑似地問她有沒有排演時,她也為了要讓她安心而點頭說有。



  那段日子書愉總忙著社團外頭的事,並未多想其他的什麼。



  或許,什麼事也不曾發生吧?某天晚上她躺在床上朦朧地想。



  ##



  比起公演來說,社團評鑑的確就不那麼重要了。



  書愉現在開始逐漸明白孫逸乘當時在培育他們這幾個小蘿蔔頭的心情。那種想要一古腦把自己會的東西給他們,但又怕他們壓力過大吸收不了的矛盾。就連一年級的小學妹,她都不厭其煩地重複再重複地解說。



  啊~這時候她就會好想念小屁學姐跟小育學姐。



  其實社團跟公演她已經把很多細節都放手讓學弟妹去作,每星期的開會,她幾乎也是檢驗進度以及提醒他們下幾道步驟該注意些什麼。幸而學弟妹都還蠻認真的,遇到不確定的項目都會事先詢問她,所以到目前為止都還沒出什麼包。



  怡萱常感嘆時間過得真快,她埋怨著自己當社長的任期好像沒作到什麼活動。其實在寒假的時候,怡萱就有跟猴子帶一些學弟妹去孤兒院演新年短劇,春假時也結合康輔社的脈線去家扶中心表演。



  這種機會她總是製造給學弟妹們。好像淺意識裡,她們都會被孫逸乘所影響,把舊的東西教給學弟妹、也將新的東西放在他們手裡、不居功。這些舉動他們看在眼裡卻都埋在心裡不說,只要是為了社團好,她真的願意這麼作。



  評鑑的事一忙完,緊接著就是期中考。他們對於一手劇本一手課本的狀況已經是相當習慣了。除了婉君,他們其餘參加演出的人早已把劇本背得滾瓜爛熟,就連不是自己的部分也能記住七八分。每次怡萱都說,如果考試重點也能背得這麼仔細無誤就好了。



  有時他們會接到學長姐的電話關心,來幫學弟妹上課的豪哥等人也會幫著看一下大家哪裡需要改進。看著怡萱他們緊張兮兮的模樣,豪哥跟小育這兩個悠閒的大四前輩就會好笑地說,看吧看吧終於了解我們當時的壓力了喔!講完總會得到幾雙無奈又哀怨的眼神。



  書愉總是喜歡這樣的氣氛,社團處處充滿著溫暖,多了這麼多朋友,她有時真的高興當初自己被騙進社,也慶幸自己願意繼續留下來。



  郭令祺終於在學長的壓迫下跟書愉排了最後一幕戲,但眼神總是不認真,他老用『沒辦法啊我們這麼恩愛你要我怎麼看著她的臉說分手』的話來搪塞。但若是分開排戲的話,郭令期的分手台詞卻又能講得讓人感動到想給滿分。



  對於郭令祺的態度,書愉始終覺得哪裡怪怪的,但她怎麼樣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好任由那份感覺淡去。不過那一幕她鮮少有台詞,基本上只要郭令祺不忘詞能演好,然後兩人走對位了,這場戲也就不會有太大問題,因此久而久之大家也就不再硬逼。



  而事實上,時間也不容許他們反覆了。



  有鑑於以前的經驗,他們這次提前了好幾周開始排演,也因為主要人物是分成了六位男女主角,於是分頭練習的情況下倒也順著預期的進度走。



  這次道具組需要準備的佈景不多,反倒著重在每人的臉部化妝上,於是在倒數排演時大家幾乎是上妝練習。婉君她們還測試了每人的顏料保持度。而且這次不是用普通化妝品,她們將原先預計佈景的經費全花在身體彩繪的顏料,算是重金投資。



  在排演時則是先拿主要六人來試妝,為了這個他們還跟跆拳道社借了賴時美過來,並預定了她作公演時的化妝師之一。而這次海報就是用妝型來作為主要設計,六個人的臉譜作出戲裡的表情並大辣辣地登上版面。海報一貼出便造成未演先轟動,全校師生都好奇著今年戲劇社到底會出什麼招?



  而越接近畢業公演眾人的心情就越浮躁,他們五人小組更是明顯。在社團還算壓抑了一部分,等各自離開後往往都能看出每人的心情狀態。



  施怡萱是反常的安靜。郭令祺則是比以往更加不苟言笑。猴子一天到晚聒噪個不停,有時候已經討論過的東西還會再拿出來反覆校對。婉君則是整天拿著她那手資料夾一翻再翻,不時在旁邊附註備忘。只有書愉看起來是最正常的,但實際上她卻是完全分心。



  到了公演那一週,某一晚,書愉接到孫逸乘的電話。其實只是耳提面命了一番,然後順便問問他不會來看這次公演如此而已。



  郭令祺沒說什麼,他在電話中途才進房,一直默默聽完那短短幾分鐘的交談,書愉用眼神詢問他要不要接的時候他也只是淡淡地搖頭。掛完電話後,書愉簡單重複一下剛剛的內容後,郭令祺還是沒什麼反應。



  書愉心情好,難得有些俏皮地問:「幹嘛?吃醋啦?我們郭大帥哥也會吃醋喔?」



  郭令祺瞄了她一眼,又回到爬滿小蟲的原文書上。



  她自討沒趣,站了起來開始在房間東看西看,最後拿起窗邊吊著的白色面具。那是去年暑訓時在苗栗時買的,因為他們遲遲不畫的原因,怡萱把他們兩個的手繪面具給交換。結果都快一年了,各自的面具都還在對方家裡,動都沒有動,依舊是白白的紙面具。



  「你到底哪時候才要還給我我的面具啊?」書愉拿起來左右看了看,真的是一筆都沒動耶!紙膠味倒是淡了不少。她提起筆,在面具背面寫下小小的名字,旁邊畫了一隻魚。



  郭令祺終於開口了,他瞥了她一眼,小聲地道:「妳自己還不是動都沒動,還說我?」



  瞪瞪瞪你瞪什麼瞪?她對他扮了個鬼臉然後把面具戴上。唔,這面具還真是一點也不合她的臉型。她靠在窗戶旁往外看,郭令祺這房間能看到一小角的市區,還有遠方很模糊的學校大樓。



  「妳這樣小心嚇到外邊的路人。」郭令祺大手往她的眼睛處一壓,把書愉給壓進他懷裡。



  書愉給他這樣一壓,眼前什麼也看不到,她等了一會兒郭令祺還是沒放開,另一手還收住她的腰,讓她靠他更近。



  「喂!郭小祺你幹嘛啦!」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因為面具的遮掩下而有些悶悶的。其實這樣的親密感讓她覺得很害羞,尤其郭令祺又把頭靠在她的肩膀上,這舉動讓她覺得臉頰又癢又麻。



  「郭小祺!」她故意裝出警告的聲音,挪動了一下還是沒辦法改變這姿勢,於是她只好放棄,反正郭令祺也沒有再更進一步的舉動。



  過了一下子,她聽見他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最後輕輕地問出一句:「什麼時候妳才能卸下妳的面具呢……?」



  她覺得那一刻她的心好像被什麼東西敲打了一下。



  郭令祺倒是放開了他的手,並順手摘掉她的面具往牆上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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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份,有四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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