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AZXC*瞞個小秘密 81





齊觀當日找到信件的地方,其實是通往南園的密道口。她懷中的書信便是從南園與秘道牆的縫隙取出。當年或許是歲主在密道出入南園時,善妃收藏的信件適巧夾在暗門內縫,齊觀這才能在甬道中抽出。


歲主的確誤會了稚善。


當年皇后身旁的女官傳給善妃一封私信,希望善妃能原諒皇后曾做過的事。信中透露皇后已有悔意,不求出冷宮,只盼善妃能給她將功贖罪的機會。女官說皇后有意要待主忻好,會干政也是護國心切,人在冷宮已無作為,想替善妃做些什麼也無可奈何,且自身的驕傲也讓她無法說出口。這些軟言好語打動了善妃的心,並無細想這背後的陰謀。


善妃思量下決定如她所願,畢竟她也恨不了皇后,卻不知這竟是皇后的一個手段。女官同時讓人在皇上耳邊道可憐,巧妙安排善妃與歲主先後到冷宮,促使他誤會善妃的契因,這場蓄意的巧合竟是皇后生前最得意的作品。


事後,善妃自然莫名其妙下冷宮。等善妃明白事情始末已是來不及,她再也喚不回歲主的信任。原本善妃以為就此在冷宮中終老,但顏佳氏的妒意在冷宮中並未消除。她費盡心思將善妃陷入冷宮並將之毒死,親眼見這終其一生剝奪她丈夫的愛的女人一死,她也了無遺憾自裁死去。只是這些都是後話了。


這一切的陰謀,在齊觀抽出信紙的那一霎那撥雲見日,歲主看了之後自然什麼都了解。他在多年後才知道這事實,當初若他相信稚善,只怕這樣的悲劇不會發生。


窗外吹起一陣涼風,像是撫慰他久創未癒的傷痛。他看著躺在床上昏迷中的齊觀,心中舒了一口氣。


稚善,朕死了之後會向妳陪罪的,是朕的多疑害了妳。若朕多相信妳一次,就算是探探口風也好、蒐證也罷,可是他什麼都沒做就下她冷宮。稚善死時也只是以禮治喪,並無絲毫特別。他是虧待了她,下輩子就換他為她而死罷!


當年他放棄了稚善,無辜讓一個善良的靈魂心傷致死。可這一次,他不會再放手了。


而齊觀,妳會一直陪著朕的,對吧?





          *** *** ***





齊觀昏迷了好些天後初醒,醒來後疼痛不已,總是在迷糊間被硬餵米粥後灌酒,她才又在劇痛中再度睡去。


她的雙手給綁了絲帶,上頭鑲了鈴鐺,只要稍一扯動便有人上前查看。有時她感覺是宮女用柔布替她擦去膿水,有時是姜太醫時而嘆息時而細心的診脈,更多時候她是昏迷不識的。


等到齊觀真正按日夜清醒養傷,已是一月有餘,雖可起身但牽一髮而動全身,痛起來還是很要人命。


她趴在單床上,背上持續敷著藥,吃喝拉撒都在床上。這一個多月簡直是回歸到嬰兒初生時期,幸好她睡的時間多,但醒來時讓人服侍得很不自在。但身子實在動不得,她也只好紅著臉讓宮女照顧。


在她昏迷的前幾天據說都睡在龍床上,歲主不讓人任意移動她。後來是傷勢穩定,這才將她移到別處。大臣們聽聞她護駕有功,一擺當初的睥睨,個個上奏要皇上替她升職。歲主的確也加封她了,這一切都在她昏迷中發生。


她清醒之後發現自己是給安置在南園裡,有好些個宮女奉命服侍她。皇上鮮少在白日來,她常常望著太子作給她的手絹發呆,然後默默流淚。連太子都沒來探望她,她覺得自己就像被打入冷宮一樣。


後來她才知道其實皇上天天都有來,只是都在夜半。


會知道這點是因為有次她疼痛難眠,忽地聽見書櫥移動聲音,然後便是穩健卻輕慢的腳步聲。她是面向裡頭趴睡的,因此無法看見朝外的景象。可她卻記得他的氣味,他一靠近她全身的細胞都瞬間醒了一樣。他總是將手探探她的背傷,然後坐在床沿撫著她的髮,一句話也不說。


她不知為何總在他走後落下淚來,然後忍著痛彎手去觸摸他剛剛碰過的地方。


此後每到深夜,她總在他該閱畢奏摺入睡之前醒來,而他就會從南園的密道走出探她。兩人均是默默無語,他是看她入睡,她則是閉眼汲取那得來不易的關心。


她知自己女兒身的事已然曝光,這樣的欺君之罪是要被誅九族的,可她卻連自己的親生爹娘都不知在哪?


來看顧她的宮女個個被下了閉口令,除了基本照料外不得透露宮中的訊息,但舉止間仍是照顧有佳,並不像在對待一個罪犯。


就連姜太醫也有口難言。


「妳呀妳,該讓老身怎麼說妳這女娃兒呢?唉!」姜太醫連連嘆氣,最後仍是鬆了口:「現在誰也不知道皇上在想什麼、會如何處置妳。照說妳護駕有功是該得賞的,可偏偏妳……唉。」


她受傷時是十二月,神識清醒時已過完年。這次的新年聽說皇上難得下了幾項善旨,替南方治水鋪橋,還讓西方的佃農減稅。除了這個,皇上還追封了善妃懿號,當她聽聞時竟然落淚了。她知道皇上心中已經恢復溫暖,善妃依然還是他心目中純潔的稚善。


來照顧她的宮女依舊沒有透露什麼,盡責地幫她換藥換布,按照三餐替她送食跟梳洗。姜太醫不再長吁短嘆,倒是開始跟她談起太子的近況跟宮裡準備過年的大事。


除了過年,有個較大的事是關於西方鄰國,也就是噶葛國。謠傳噶葛遞出請戰帖,打算正式與我國開戰,但雖是如此卻遲遲無所動靜。兩國交接處被謠言弄的紛爭不斷。


初春來臨,齊觀的傷在眾人悉心照顧下也越養越好。在南園的日子裡她只能穿女衣,後宮拿來的衣服她穿了很不習慣。以前出宮她偷穿善妃的舊衣,那衣服是改過的較不外露,她比較習慣這樣的款式。後宮的衣服她幾乎只在寢房裡穿,根本不敢穿出門去。


養傷三個月氣候已然暖和,齊觀已可以稍微在南園走來走去,但宮女總是有禮地限制她不得出南園。其實她也無所謂,雖然日子有點無聊,但她知道自己只是在等一個旨意。等到皇上想起她這個人,那道處死的皇令便會送她去下一個地方,她知道的。


她的傷勢已收疤,大約是皇上准許了,太子有時偷空會來看她。第一次來的時候遭他罵,說她不夠義氣,是女人也不早講。


「妳若怕罰我也有法子呀,就說我喜歡妳,以後妳都住我那不就好了。父皇不會殺妳的!」小小的臉最後是氣到哭了,她只好抱起來安撫著,嘴上忍不住想笑。


「我的好太子呀,齊觀知道你疼我,可太子終要長大的,留我在你宮裡,萬一日後太子妃吃醋那可怎麼得了?」


「妳笑話我!」小臉脹紅,她忍不住大笑。最後牽動了背傷,兩人讓姜太醫罵了足足兩個時辰。


後來歲主忻常跑這兒跟她鬥嘴,來時總帶她愛吃的小零嘴兒。


這月歲主都沒來看她,問太子他也說在宮裡見不著父皇。齊觀心口像破了個洞,每天子時還是聽著暗櫃有沒有傳來腳步聲,這樣又過了一個月,她終於有些死心。


主忻說君親王近日悄悄回京,這對齊觀也算是個好消息,代表將近一年不見的鹿鹿終於能回來看她了。但鹿鹿不知道為什麼一直沒進宮見她。後來太子去問了,才知道鹿鹿根本沒一道回來。


太子沒帶到鹿鹿,倒是拿回一大盒信,那都是鹿鹿在南巡中所經歷的事。這些信陪伴她度過許多等不到歲主的夜晚。


又過了半月,今年夏日提早來臨。噶葛制訂條約,內容關於兩國締交友好之事,內容幾乎是在送我國好處。


舉國歡騰人民無不高興,畢竟噶葛國時不時騷擾邊界居民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換了個國王也沒有好到哪兒去,反而越演越烈。兩國開始擬定貿易條款,噶葛國的香油是極品,這下可在京裡用比以往不到一半的價格便能買到,實是一大受惠。


後來她才知道,這一個多月皇上策馬趕路去了趟噶葛國,不費一兵一卒修理了噶葛國王一頓。本來派文武雙全的小樂去就已足夠,但不知為何皇上堅持自己要去。國都不能月餘無君主,這才把歲君給喚了回來坐鎮。


這些都是皇上回來後她才知道的。南園地遠,又似乎刻意不讓消息流到這裡,有時齊觀會有錯覺自己並不是身在宮中,而是在清幽的南方靜園裡。


皇宮近日總是鬧哄哄,因為歲君從南方帶回來一個女子,她來南園看過齊觀幾回。幾次跟著太子一塊兒來,兩人有說有笑,當時她還不知道這清靈佳人會是未來的妃子。


養傷半年,她的身子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她知道他夜半有時仍會從暗道過來看她,每次滯留約半個時辰又回去。她知道男人的心一變瞬間,沒有甚麼喜歡會是永遠的。


她知道,所以她選擇尊重他的決定。


所以當她聽聞皇上終於批改眾臣上奏納妃奏本的時候,只是默默回到房內,磨墨策筆,整夜畫下無數張的稻穗,然後在天尚發白的黎明,全數燒個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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