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AZXC*狐狸眉 24





其實我一直在想為什麼歲君認不出我?眼睛看不見,難道聽不出我的聲音?這想法並沒久留,因為我馬上被下一個念頭給寒了心。


是啊,怎麼可能聽不出?他不認我的原因,我想我是知道的。其實認了如何?不認又如何?我一樣是捨棄了他、對不起他,難道現在還想回去他身邊,要他不這麼鬱鬱寡歡?


若他認不出我,那也就罷了。我可以用新的身分勸他放下。但他卻是不想認我,這會不會是代表他也願意放我走,讓我回去現代?


和他聊的那昔話不免讓我更相信這推斷,我們都不說破身分,其實是在保留自己那一點點顏面。多悲哀,我們兩個,但這一切都是我所造成的。


有可能會是我想的這樣嗎?


沙塵暴早來兩日,我的試婚期卻因為沙暴而多留十天。家家戶戶緊閉門窗,院與院之間另有小廊相通,倒也不是那麼不方便。


歲君自從拆布後就移駕到地窖休養、適應眼力,聽說恢復得不錯,只是視力有些退步,看不得遠方。大夫要他絕不可吹到風沙,風沙一入眼很可能會失明。我之前也有聽說,眼睛開刀的人會畏光,最怕細菌感染,所以這古代大夫說的話還是得聽。


我問胡青能不能讓我下去看看地窖,並替我讓一間房住一晚。胡青知我想體驗鴦國民俗,二話不說便答應。我跟他說好日期便要回房,胡青忽然叫住我。


「……妳還是不願跟我說尹岳的事?」


我等了好一會兒才轉身:「你猜得沒錯,我認識他。」


「那怎麼不去認他?」


「不認會比較好……反正再不久我就要離開。」我不願再講,轉移話題:「你不是說月底要演場戲讓你脫困,到底是什麼?」沙塵暴再一周就結束了呢。


胡青若有所思,最後說:「等妳從地窖出來我再跟妳說吧。」說完便離開。


第三天,小苗帶我去地窖口。地窖口其實不只一個,不同的入口會通往不同區域,而整個胡家的總地窖圖就只有胡氏夫婦與胡青得知。


地窖每一小段路就有個火把,很多地方都擺銅鏡作採光,省下不少燃油錢。


小苗帶我走的區域不大,讓我不至於迷路,這區是待客區,所以路線設計得較簡單些。她說他們下人知道的區域只限於倉儲與雜糧等等,若任意走到內層有可能會迷路,拼命叫喊還不一定會有人聽見。


好吧,我想我還是不要隨便冒險好了,免得死在北國地窖,百年後才有人來挖我。


「小姐真不要我陪?」小苗有些不放心的問。


我甩甩手,很瀟灑地說:「才這麼一天是要陪什麼?妳別忘了帶晚餐給我就好。去吧去吧。」


聽著小苗腳步聲走遠,我才坐回床沿。現在還是白天,不需要點燈,銅鏡引著天光入室,看得還算清楚。


我摸著泥牆,上頭有乾草味,讓地窖除卻濕氣,挺香的。


悠悠走出門散步,我憶起之前歲君帶我走的密道,當時我們手上都帶著玉戒,心跳狂亂著。現在我在北國地窖,非當時所景,也人事已非了。


一個轉角,我差點碰上人,對方替我扶了一把,我正道謝就發覺不對,地窖怎會有旁人?才心想不妙,身前的人就開口了。


「秦姑娘?」果然是歲君。「妳怎麼在這?」


我垂著臉不敢抬頭,看見對方有禮地退一步。我心口微微一酸,扯出一笑:「原來是尹兄。我難得來鴦國,不來住住北國地窖怎麼行?就請胡大哥替我安排一房,讓我體驗體驗了。」


見他不動,我摸摸自己臉上的面具,心定了下來,慢慢抬起頭。歲君眼睛依舊漂亮,但眼神似乎有些遲疑。我來回看了幾次,微微笑了。


「尹兄看來眼睛恢復得不錯啊?」


「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比想像中好很多。」他道:「大夫說多休養幾日會再好些。」


我可惜地看著他的眼,那炯炯有神的媚態已不復見。眼睛微瞇著,有些像近視五百多度的模樣。


「今天是什麼日子?」他問。


「初三。」我看了看他身後。「你的小僕呢?怎麼沒陪著你?」眼睛都看不清楚怎麼還讓他一個人到處亂走?


他答:「上樓熬藥去。」又問:「妳也住這一區?」


我點頭,想到他可能看不清楚,我開口:「對,就在這過去一些。」


然後他陪著我走過去,我的手隔空抬著,想著若不小心跌了好歹能替他緩勢一下。但歲君走得挺好,只是速度慢了些。


「這裡不知道有沒有洗澡的地方?」我開始沒話找話。


「地窖排水不易,淨身要到上面去。」


然後又是一片安靜。


「上回妳唱的那個……生辰歌……是西南的曲?」


「不,那是我家鄉的曲子。」我笑:「特有的,這裡沒聽過。你好奇?」


他點頭:「還真沒聽過這調。」


「歲朝之大,沒聽過的曲可多著呢。」我笑:「我晚點會唱,就不知道你房裡聽不聽得見?」


我走進房裡,考慮要不要點火把,想想還是算了,反正他也看不清。


「今日是妳生辰?」


「不,明天才是。」我拿出剛帶下來的小包子放桌上,替他倒了茶水。「你忘啦?這歌是在生辰前一個時辰唱的。」


也難怪他不知道。若是林蒔方的生日他一定打聽得到,但我的生日除非我說,又有誰能夠知道?


歲君喝了口茶。許久才道:「不如今晚我陪妳慶生?」


我笑笑婉拒,在他手裡塞了個肉包子。「不了。說了這歌是獨唱,要不就不靈啦。上回一人獨唱都不成功了,更何況這回加上你,那鐵定失敗。」


他將包子翻轉,並不撕開。「妳就這麼想去那個世界?」


光亮中,歲君的眼卻還是黝黑茫然。我看著那雙眼,有一時間竟想就這樣衝上前抱他。不知過了多久我才聽見自己的嘆息聲。


「我也不知道……」我嘆。


「難道這裡沒人讓妳掛心?」他問:「例如……」


例如?


「……例如胡青。」


提著的心愣地掉了。


歲君聲音聽不出有什麼情緒:「這人有情有義,雖不是歲朝人,卻看得出此人一生必不負人。見他家人對妳也不錯,不妨考慮。」


我啞口無言,內心空洞洞的。看著他誠懇的模樣,我竟然整個人像被潑了水一樣。


對著他的推薦,我微微笑著:「尹兄的話,我會參考的。」


他喝完茶後要告辭。步到門口,他停下腳步,聲音像是從遠方飄來:「上回妳說的話,我想過了。我不再找那人,也打算從此忘了她。妳說的對,我這樣尋她是自討苦吃。她只怕見我這樣還笑我如此狼狽,又或者早忘了一乾二淨。」


我默然看著地上。


「我打算回京城,不再尋她。想她也不需要我這樣纏,像個毛頭孩子似的。」他淡然的一笑像把利刃刺在我心口。


他仰天,緩緩道:「其實這幾年我也不是沒找上她……」


他的話讓我心一驚!他曾找到我?我怎麼都沒發現?他、又是怎麼認出我面具的?!既然找到又怎麼不上前認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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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我可以在離開之前寫完狐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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