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西捷

ＱＡＺＸＣ＊小貓紀念日 02





　　老好，這是她們姐妹倆給他取的外號，意思很簡單，就是形容他這個人個性好得不得了，在學校裡往往是被欺負的料。

　　他高三那年從台北轉來，一開始被班上幾個愛找碴的男生整，到最後連女生都覺得有趣，三五不時也來個使喚男傭的遊戲來。老好這個人也奇怪，一句也不敢說就這樣悶悶地承受。





　　有一回他的書包被丟到一戶人家的屋頂，眼看著天都要黑了，而且他那時連回家的路都還認不熟，只能急著在那戶人家門口等。

　　「有什麼事嗎？」一個清涼的女聲從他背後傳來，當時在快入秋的傍晚聽起來格外冷淡。

　　「我的書包被丟上去了，可是這家的人好像還沒有人回來。」他不知所措地看著穿著他們學校制服的女孩。面色冷酷的女孩來回看了屋頂跟他一眼，然後俐落地甩下包，一溜煙就爬上門外的大樹，輕輕鬆鬆就勾下了他頗帶重量的綠色書包。最後還送他到明顯的大路上免得他迷路。

　　這就是他第一次見到小貓的時候。





　　如果說他算是全校大家最愛欺負的風雲人物，那麼小貓應該就是全校大家最不敢惹的風雲人物了。書包會丟到她家屋頂應該算是那些男生的最大挑戰。

　　據說小貓的工夫底子很紮實，一般的男生是打不過她的。從小小貓和她妹妹就跟著爺爺的朋友練武術，只是據說從國中畢業之後她爺爺就不再讓她們去比任何的比賽了。

　　好幾次他在校園時被欺負小貓剛好就在附近，她也不會來救他，可是奇怪的是，每當那些男生或女生一看見小貓出現，總是會自動自發停止欺負的動作跟言語，假裝看附近的好山好水，或是直接走人。





　　可能是小貓小時候個性的關係，鎮上的人都知道，她附近是不太允許有惡行惡狀的人出現的。小時候的她看見有欺負事件發生時，就會狠狠地揍雙方一頓，這或許也是爺爺要她練習打坐的因素。雖然越到大時她管的越少，但是一同長大的孩子們還是不太敢惹她。

　　學聰明的他總在那些人找上門前就先溜到小貓附近，學校本來就不大，一年級的大樓又不遠，久而久之，他很輕易地就知道小貓下課會去哪、其他時間會上哪。久而久之，那些無聊人士也就不再無聊到整天追著他使喚東使喚西。然後，久而久之，他發現自己好像越來越喜歡這個冷冰冰的小學妹。





　　畢業那年他鼓起勇氣去找她，告訴她他很喜歡她，會被拒絕是料定的。只是，如果他當初是選擇在學校裡告白，或許三年後他不會站在這裡跟小貓說話，就是因為他選擇不怕死地上了她家，這個舉動竟然影響了他往後的生活。

　　小貓的爺爺是開門的人，目光炯炯地看著拿著一束花的這位準畢業生，害他練習好幾晚的告白台詞全在一瞬間給說了出來，並且是對著她爺爺講的。





　　爺爺似笑非笑地點點頭，讓他進來，並且喚了小貓。小貓一見到他想扭頭就走，但是礙於爺爺在場，只好忍著聽完他落七落八的告白。最後小貓穩著聲明白表示她想要修行、不談戀愛，並且請他早點死了心離開。然後就頭也不回地走進房。

　　爺爺在他心灰意冷的時候終於開了口，要他花三年的時間去多認識認識其他人，如果三年後還是喜歡小貓，那到時候準備好了再來。

　　「現在的你，還不行喔。」那時候爺爺溫和地笑著，但是他感受到了爺爺的鼓勵。





　　要不是他上一任戀情出了一點小小的問題，他才不會又多拖了半年才來。現在，這個三年後的他，應該可以好好追求小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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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貓睜開眼，看見了剛泛白的天，刷完牙後看見小咩也下床換好了衣服。這已經是她們相處一年多的默契，兩個人並肩走向操場，一個規律地晨跑、一個走上司令台吐納調息。

　　天色發白，這時候的小貓已經結束坐禪，正讀著一冊古文，小咩則在台下作收身。

　　「早啊小貓學妹！」爽朗的聲音揚起。

　　小貓頭也不抬地回了一聲：「早，學長。」

　　「妳還是這麼早啊小貓？」另一個聲音響起，令小貓剎地回頭。

　　她皺眉：「老好？」

　　「我在買早餐的時候遇到他的，他說他來找妳，我就帶他來啦！」侯重洋分配著每個人的早餐，還細心地幫小咩插上吸管。

　　老好像是知道小貓要問什麼，自己先回答：「因為下星期要回家嘛，我想問妳要不要一起回去？」

　　這種事有必要一大早就過來問她嗎？電話是發明來做什麼的？





　　小貓看著老好，發現剛剛才穩下的氣莫名奇妙開始浮動，這人真的不愧是被她列入『破壞修行之危險人物』的冠軍。奇怪？他難道看不懂她臉上寫滿了拒絕嗎？

　　「老好，今年是我很重要的一年，我拜託你別來亂好不好？」

　　「我知道啊，」老好的好人臉上露出鼓勵的微笑，「爺爺有跟我說，他說妳今年有關卡要過，要我好好幫妳呢。而且我們都要南下呀，一起回去吧？」以前他都不敢約小貓，但是現在他必須要努力了，不能因為會被拒絕而不去做。

　　小貓面無表情地盯著他，心裡想著爺爺是什麼意思。





　　從前的她總是對不公平的事容易動怒，現在她發覺她的修為似乎越練越回去了，她總覺得面對誰都可以忍耐，可是就是這個人，大腦不知道是什麼作的，都聽不懂她說的話！

　　自從爺爺跟她說了要好好面對關卡後，她也發現自己有些沉不住氣，老想著到底會是什麼樣的難關會出現。好不容易將自己的心平靜了，現在又出現老好奇怪的追求？

　　想著想著心還是靜了下來，小貓將視線移向天空，淡淡地說：「那好，到時候火車上見。」

　　這一句話讓旁邊兩個無關的人瞪大了眼，尤其是小咩。

　　奇怪？小貓不是最擅長拒絕人的嗎？怎麼這次還沒開戰就先妥協了？





　　小貓默默地吃著早餐，想起爺爺以前曾經教過她的話：『當妳的心受到情緒的牽引又難以控制時有三種方法，一是用妳的修為去找尋它的性質進而克服它，另一個是與它隨波逐流然後軟性地接受挑戰，然後改變妳的心境。』

　　當時年紀小的她問：『那第三種呢？』

　　爺爺具有能量的手拂上她的臉，粗糙的大手讓她感覺安定：『到時候，妳的心會告訴妳該怎麼做。』

　　有些事情她總以為很久以前就已經解決了，但是往往事後才發覺雪球竟然還是越滾越大、大到必須花些力氣去移走它。她想，現在應該是要移走雪球的時候了，要不然等更難的關卡到來，她怕她到時候會無法分身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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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週後，老好載著小貓回到家。

　　「小貓，妳還好吧？」老好停下車，擔心地轉頭回看。

　　小貓解下安全帽遞給他，臉蛋紅紅地。前兩天剛開始咳嗽時還不覺得，一直到了昨晚才開始頭痛起來，今天早上還有些微發燒。要不是她執意要回來，老好真想直接打通電話跟爺爺說叫小貓不要回去。

　　「我沒事。」小貓潤潤喉緩緩地說：「記得明天過來一趟。」

　　「小貓……」老好擔憂地問：「我看那個就延後好了啦，反正時間那麼多……」妳身體要緊啊！

　　「你怕了？」小貓提起行李，平視著他。

　　老好遲疑著，但還是搖搖頭：「我是怕妳身體……」

　　「那就明天見。」小貓不等他說完丟下話就進屋去，留下老好一個人皺著眉看著。





　　那天小貓在司令台上說了，她不是不知道他喜歡她，但是她的心執意要修行、不想被任何人打斷。

　　「請問你有把握可以當我的道友嗎？」小貓嚴肅地說：「能夠和我一起修行、一起成長，不要總是讓我厭煩、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我更不想要一個無法溝通的人待在我身邊。」

　　老好明知道小貓在逼退他，但他還是接下了戰書。

　　他知道以他的條件是不夠的，但他還是想試。試過了他也許會心滿意足，就算結局不是他所希望的，可是至少小貓給了他一個機會、他自己也給自己一個機會。

　　他願意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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啦啦啦